2002年10月29日星期二

悼念王佐校长


公干途中,在东海岸见到母校三机构联名刊登的挽词,才知道王佐校长已经离我们而去了。

22日在母校举行的追悼会,也赶不及出席。今日阅报,见陈国华校长的讲话,勾起一些回忆。

王校长是我的同乡。乡情加上师生关系,拉近了我们的距离。

王校长每一次见到我们这届同学,总是这么说:“我和你们这一届很有缘分。”

这么说,是有原因的。1956年到培中念初中一的时候,正是王校长学成归来,到母校当校长的第一年。高中毕业过后两年,即1963年,王校长基于家庭因素,辞职到新加坡育英掌校。

王校长也喜欢这么说:“我是亲眼看着你们这届同学成长的。”他赞赏我们几十年来心存母校,不忘回馈。特别是筹了四万余元助学金和两万写作奖基金的事,常挂在他口边,经常提及。

他还感慨地说,如果每一届校友都有同样的凝聚力,都发挥集体力量来回馈母校,多为学弟学妹着想,该是多美好的事。

我告诉他,很多校友都在为培风出力,也有好多届同学每年订期聚餐,同学之情依然很浓厚,对母校关怀之情和回馈之心不减,凝聚力与我们不相上下。

我与王校长除了在培中的缘分,还有云南园的一段缘。南大毕业那一年,他已当上注册主任。其时,南大为了改制的事,风潮不断,没有校长。我的文凭,是由王校长以注册主任身份颁发的。

因此,我的初中、高中、大学文凭,都是从王校长手中接过来的。跨越两个国家的三张文凭,由同一个人颁发,巧合得很。

去年中,拙著『点到为止』出版,托人带到新加坡给王校长指正。他读了之后,写了一封长信给我,语多勉励。又把他这几年协助新加坡海南会馆主办的一系列高层次文化活动纪录、剪报给我参考。

王校长的一生,虽然不象历史上的王佐断臂那么壮烈,但他学成归来回馈母校,把最美好的人生奉献给教育事业,退休后积极参与华团工作,又到海南大学当客座教授,把所学贡献母校、华社和祖籍,这股精神,这分热情,令人敬佩景仰。

无缘到灵前致祭,谨以此文悼念,愿王校长在天之灵安息。

(2002.10.29.星洲日报)

2002年10月5日星期六

一个美丽的构思





电话中传来姚新光惯有的乐观语气,心中仿佛放下一颗大石。


5个月前,与符史勤上新山探望他的时候,他正被病魔缠得形容憔悴。电疗 使他喉
部不适,说不出话。多年朋友,又曾经合作搞过多次文化活动,已经心意相通,无
需开口也能了解彼此心情。他虽然尽量装得乐观,但从流露在脸上的神色,可以解
读到内心的忧虑和苦楚。我们的心,也是沉重得很。

最不能忘记的,是送别时的眼神。楼梯口的一句“保重”,拍拍肩膀,已足以表达万
缕情谊。我望着他强忍却又在眼眶里打滚的泪水,胸口仿佛压了千斤大石。符史勤
过后对我说:望了一 眼,就不敢再望了,怕忍不住,泪水脱眶而出。


姚新光患的是重症。第一回检查,医生就要他立即开始电疗。我们去探望他的时
候,还在电疗期间,每天由儿子驾车到新加坡中央医院诊断。

我记起去年9月在新山与他会面的事。趁公干之便,约他出来喝酒聊天。他与《南洋
商报》驻新出副采访主任洪来福一起到旅店来。我不认识洪来福,不过洪来福却知
道我。原来2年前在 《古城开讲》写的《保存资料珍惜历史》提到洪君指责华总没有保
存文化节资料的事,被转载在佛版,他与我是神交。

当晚我们到与新加坡遥望的伊甸餐厅喝酒唱卡拉OK,又去宵夜,直至凌晨。 当
时,姚新光不知道不良细胞已在体内滋长,大口喝啤酒,高谈阔论。说到大会堂承
办文化节,兴致勃勃地叫我邀史勤11月陪他到北京,由他当向导,带我们去体验真
正北京人的生活,从中吸取文化节的灵感。


我和史勤当然去不成。姚新光倒是一个人去了,回来时摇了电话过来问候,问文化
节筹备得怎样了。


说起来也真令人心伤,他的病正是从北京回来之后,感到鼻子不适而检验 出来的。


和洪来福等人喝酒当晚,姚新光为文化节做了一个很美丽的构思,过后还非常积极
地联络有关人士和团体。


姚新光说:马六甲是文化古城,有珍贵的三宝山,正可以在文化节派上用场。 我
告诉他:大会堂巳决定突出郑和,藉郑和来激发炎黄子孙对民族文化的自豪感。


他翘起拇指叫好。过了一会,兴奋地说:我有一个很好的构思。


他的构思是这样的:租一艘或多艘舯舡,布置成郑和船队,开幕当天由河口拖进
来。扮郑和的演员和随从先到面对河口的大会堂,在舞台上进行一些仪式;然后步
行到三宝山为文化节开幕。


第6届文化节开幕礼廿四节令鼓、红灯笼阵和《文化领》、《传灯》的震撼至今仍萦绕
在许多人心中,他说:这一回,可以省去灯笼阵,用孔明灯取代。

孔明灯是中华民族智慧的结晶,象征文化的升华,意义深远。他的构思, 是开幕
之后,分布在三宝山范围的6个定点各自燃放100盏孔明灯。600盏代表郑和下西洋
600年纪念。

他兴奋地说;闭起眼睛想象一下, 600盏孔明灯在暮色中一起升空,多么浩 瀚,
多么壮观!全马六甲市民都可以目睹代表民族文化的孔明灯冉冉升空,震撼力绝对
不输给灯笼阵。


他想得很周到:由马金泉编舞和演郑和,小曼写朗诵诗。新山有一个孔明灯组织,
可以发动会员来负责或指导。


我们都为他这个美丽的构思击掌欢呼。他念念不忘,北京回来,还问起这件事。


姚新光对文化工作,特别是相声艺术的热诚和执著,使人敬佩。他提早退休,在柔
佛再也自置的店屋设飞蒲中心,从事文化活动,积极推展相声艺术。他是相声大师马季唯一的海外弟子,并以此为荣,飞蒲中心墙上挂了一个嫡系表。书橱中尽是有关相
声的书籍、录音带、VCD、相片、资料。


姚新光是出色的相声演员,曾经和马季、姜昆等大师在中央电视台同台演出,也多
次出现在新加坡电视台的节目,被誉为“大马相声之父”,是实至名归,绝非浪得虚
名。

和姚新光谈相声,他可以滔滔不绝谈几个小时,他最不喜欢把相声当成是戏谑。他
说,相声虽然有喜剧风格,但寓教于乐,演员必须掌握说、学、逗、唱,技艺样样
俱全才能发挥得好,那一 门艺术有这么高而全面的要求?把捧哏和逗哏说成戏
谑,是对相声的无知。


姚新光在电话中提起刚结束的文化节,谈到新山友人的评语,大表惋惜。问起他的
病况,说:电疗已经结束,目前正在服中药疗养,情况不错,精神很好。


英雄最怕病来磨,病魔怎么侵蚀这样一个热爱文化艺术的人才?谨在这里祝愿中西
合璧能见效果,让姚新光的艺术细胞继续在文化领域迸发光芒!


原稿刊登于2002年10月5日《南洋商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