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的故事

年幼时，对有车阶级的邻居很是羡慕。有一年，邻居买了一部奥斯丁A80小轿车给女儿，傍晚放工回家，就停在我们家门口，令我很有“与有荣焉”之感。

有一回，他女儿兴致特高，载我们几个小瓜游车河，在马六甲市区绕了一圈。我们高兴得眉飞色舞，一上车就笑得合不拢口，当晚兴奋得睡不下。第二天见面，谈的都是第一次坐车的经验，立下长大后一定要成为有车阶级的誓言。

文凭不值钱，踏入社会之初的待遇不好，只能望车兴叹。几年后，存了一些钱，买车的念头涌上心头。刚巧姐丈要换车，就把那辆用了几年的标致204以优惠价格卖给我。

我对204情有独钟，接连换的几辆新车都是这类型。90年代与友人联合设厂时，使用厂方提供的国产花蝴蝶。董事经理交车给我的时候，一再强调那是供外销的车款，性能与内销的不同，保证安全。

小巧玲珑的花蝴蝶在市区行驶方便之极，出坡就不很理想。公司的主要市场在东海岸，我三几个月必须到彭亨、登嘉楼、吉兰丹三州拜访客户一趟，了解市场状况。我们的厂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却也是名厂之一，产品执市场牛耳。堂堂一个经理驾花蝴蝶拜访客户，经常被客户拿来开玩笑。一位老板很认真劝我年尾别驾这部车上东海岸，他说：“年尾水患的时候，一定被水冲走！”

用了几年花蝴蝶，觉得应该是换车的时候了，于是大胆提出要求。顶头上司似乎认同我的要求，问我想换什么车。我心意所属，是朋友使用二年的丰田佳美，开价合理。顶头上司听了报价不置可否，说必须与其他董事商量，要我稍等。

等的结果是音讯渺茫。换车要求告吹了，我只好乖乖认命，安分守己做个顺民。直率的我，始终找不出顶头上司不愿换一辆比较安全的中型二手车给我的原因，直到离开公司，才从同事口中知晓顶头上司曾经在背后以“问他屁股够大吗” 批评我的要求。我如梦初醒，原来用什么车，是由屁股大小决定的。

林冠英换车闹得满城风雨，彻底颠覆这个信念。一州行政之首的首席部长，官位应该够高，屁股应该够大了，为什么换车也引起“第一名笔”的口诛笔伐？细读结果，方知是双重标准造的孽。

诗人威廉·布莱克说：“一沙看世界，一花窥天堂。”车的体积比沙和花大得多，可以更加清楚看出老板的心态，以及深入评价一个人的品质。

（2014.1.17.东方日报《龙门阵·忠言逆耳》）